“啊?”
听到我的话后,韶明显有点惊讶。他看着慧方,“我记得你给我的传讯好像没说这件事来着?”
“我给你传讯的时候,她确实还不能控制。准确来说,昨天我才开始指导她这方面的事。”
(资料图片)
“好吧。那看来,这算是给我的惊喜了吧。好,我现在要来验收成果了!”他瞬间鼓起干劲,充满期待地看着我。那副神情我再熟悉不过了——微笑着的,温暖的,能鼓励我不断踏出新一步、一点点取得突破的。
虽然只是一周没见面,但当我看到他像往日一样的微笑时,居然会有种久别重逢的感动涌上心头,仿佛找回了什么珍视的宝物一样。
可下一秒——
“鹤吟,你来和她打一场?”
“好,我会注意分寸的。”
等等。
让闻鹤吟来跟我打一场???
我没记错的话,她不是云梦座下某位神使的大弟子吗?让这个水平的人来跟我对打?
怕死,谢谢。
我想起他之前让闻鹤吟监督我进行各种训练,以及不断给那把木剑加重量的事,刚升腾起来的些许感动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闻鹤吟剑指一抚,那支漂亮的玉笛便随着她的动作,从剑柄到剑尖开始变化,慢慢化为一把青翠的玉剑。明明是玉制成的,剑刃却锋利无比。她翻转手腕,便有幽幽青光闪烁,显出一种温和又强悍的美。我第一次见到它化为剑的形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巧夺天工的造物。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自己的武器。如果不算那个传承来的灵摆的话。
我握住韶给我的那把铁剑,与她拉开距离,遥遥地相对而立。
她提着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平日里与我说笑的戏谑已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戒备和谨慎的申请。这一刻的她,只把我当成一个比试的对手。她在我面前两米处停下,然后微微俯身一抱拳:“请赐教。”
不是,这到底是谁请谁赐教啊!
但我还是依样学样,老老实实地对她抱拳,“请多关照。”
我话音刚落,她便直直朝我刺了过来。
“!”我立即反应过来,闪身躲过了她这一剑。耳畔传来玉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时间,似有风从万竿竹间掠过,带起一片沙沙的声响。但我来不及细听,只能立即一抽剑,勉强招架住了她的攻击。
这也是我第一次把学过的剑招运用于实战。平时再怎么把剑法练得滚瓜烂熟,真到实战的时候能打出完整连招的情况实在少之又少。我集中全副心神,也只能勉勉强强招架住她的攻势,让自己免受伤害。但一直防守下去不是办法,我必须要找到进攻的时机,然后……向韶展示我能控制力量的程度。
这样进行了几个回合后,她的身影突然原地消失,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后便已经卷起一阵狂风。我立即变换步法,侧过身去,时刻准备进攻。她的身影从风里瞬间浮现,朝我劈下来。
机会来了!
我不由得兴奋起来,学着她刚才的动作,在躲闪的同时绕到她背后,刺出一剑。
但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刺出的一瞬间,她的身影再次消失,融入风里。这一次,我身后没有再刮起大风,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从耳畔吹过的风明显凌厉了几分,刮得我脸疼。
但这种凌厉是一阵阵的,虽然间隔很短,但我能听出大致的节奏。于是当那个关键点再度来到我身旁时,我抬起剑,将力量凝聚于一点,然后向前挥出。我能感觉到星辰的力量在我身体里四处游动,冲撞着我的心神。但这一次,我没有让它失控,像潮水一样翻涌出去。我集中注意力,小心地克制着暴走的冲动。下一秒,耳畔的风停止了。在我挥出剑招的方向,闻鹤吟再度从风里出现。她往后退了几步,双手一直保持着防守的姿势,过了好几秒后,她才提着剑站稳。
“好了好了……我认输!”那柄长剑再度化成青翠的玉笛,被她收进怀里。
“这就认输了?我还没看够你那把剑呢。”想不到她居然会主动认输,不得不承认,我有点骄傲。
“都说了会注意分寸的。我要真用心起来,出第一招你就没命了。”
好吧。虽然我挺想再和她打两场的……但我也清楚她在放水,放的还是洪水。
“说吧,韶哥,感觉怎么样?”
韶一直在旁边观摩,听到闻鹤吟这么问,他欲言又止,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保命功夫学得还行。”
保命功夫……我嘴角一抽。毕竟第一次和别人正式交战,我确实还有点难以招架,除了最后那一剑之外,其他时间确实都在防守就是了。
“不过,最后那一击很不错。力度把握得还算精准,最可喜的能捕捉到鹤吟的方向。看来,我不在的这一周,你进步确实不小呢。”在调侃完后,他又补上自己的点评。“那么慧方,你觉得如何?”
慧方头也不抬:“你都说完了,我就没必要多言了。”
“也好,这样我心里就有把握多了。”他略一沉吟,然后对我说:“摊开手心。”
“嗯?”
“她的本名,还是由我亲自写给你比较好。”
我依言照做,向他伸出右手。我仔细观察他在我掌心比划的方向,待最后一笔落定,我轻声读出来:“翼轸。”
“嗯,就是这两个字。”
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写给我了。不仅是因为,这是一个重要的仪式感,还因为……仅凭读音,是很难知道这两个字的写法的。但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准确来说,我没见过这个人名,但我见过它们作为星宿名的时候。
翼宿和轸宿同为二十八星宿之二,也同属于南方朱雀七宿。前者是朱雀的翅膀,象征朱雀展翅腾飞,对应事业等的上升,为吉星。后者是朱雀的尾巴,掌控朱雀飞行的方向,也为吉星。
这位星君的名字由两个星宿组成,而她也曾用星辰催生原始文明的萌芽,为地上的人们提供指引,促使它发展成熟、慢慢壮大……这么说来,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呢。
虽然我尚且不知道有关于她的更多事,但我知道最初的人类曾长久追逐星辰,夜夜解读天象以占卜吉凶,跟随星光的指引,一步步脱离原本的蒙昧。
而我,真的有资格成为这样的人的接任者吗?我思考着有关她的信息,了解得越多,就越发觉得——
自己的力量过于渺小,渺小得不值一提。
右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波动,打断了我的思绪。在韶刚刚为我写下她名字的地方,有种力量正在翻涌,就像雨后想要破土而出的春笋。莫名的冲动亦在此刻涌上心头,我拿出灵摆,虽然经过练习,我已经不需要再把它缠在手指上以训练念力的影响,但此时此刻我依然像第一次使用它那样,小心翼翼缠好,然后引导那股力量向晶体底部的尖端流动。
意料之内地,一股热流从我掌心涌出,顺着牵引的链条,绕过我的手指流向晶体。不需要用手触摸,我就能感受到周边的温度陡然升高了几度。晶体一时间通透无比,就连原本还有些发暗的紫蓝色都变成了像紫水晶一样的颜色。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韶指导,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像往常一样,我沉入心神,进入了由灵摆保存的一片星空,而眼前的景色也与从前大不相同。我从前在这里看到的星空虽然也很瑰丽,但和天文学家们发布的照片没什么很大的区别,只不过是把只能在屏幕和纸上看到的星空以更加逼真的方式呈现在了眼前而已。但现在,这片星空流光溢彩,就连天河的亮度都提了几分。
它从一片历史的废墟,变成了拥有蓬勃生命力的世界。
说起来,从前我也会在这里捧起时间的碎片,阅读其中存放的历史。但我从来没有试着去检索什么信息,准确来说,我不知道自己要去检索什么,只是盲目地看着,遇到什么,就看什么。但在我了解了神界的暗流涌动,以及“她”的名字后,我开始试着在心底默念某个问题,然后寻找方向。四面都是浩瀚的星海,我又该怎么选择自己要去的方向?
对了……我记得灵摆有这个作用来着。但我现在应该算是在它的内部,这种情况下,灵摆还能被顺利召唤出来吗?
我闭上眼睛,试图感知它的存在。我看到那枚像泪滴一样的灵摆依然悬垂在眼前,但周围却有深蓝色的灵气涌动。我控制那些灵气,让它们朝着晶体的方向聚拢,与它融为一体。脑海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清脆的声响,仿若一滴雨水归入大海,在落入海面的瞬间,表达着归乡的感触。
等我再度睁开眼睛时,我发现我手里正握着那枚灵摆,与外面的那枚别无二致。但我清楚它不过是我的意念在这片星空里的投影,方便我作为罗盘使用。
“请告诉我有关于‘她’的事……”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果然,灵摆没有给出答案,而是朝着斜对角的方向迷茫地摆动。这代表着我问出的问题范围过大,它无法准确地检索信息。
思考片刻,我又换了个问题。
“请告诉我,她是如何‘陨落’的。”
这一次,它还是没给出答案。
……为什么?
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这片星空记载的信息是即时更新的,还是只记录了固定的时间段。
“请告诉我,这片星空里有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灵摆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否”。
“那么,请告诉我这片星空的时间是静止在某一刻了吗?”
答案为“是”。
……这么看来,情况很不巧呢。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真相恰恰没被记录在内,我不由得感到失落,但并不意外。我想,在我之前韶他们肯定也试着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探知当时的情况,就连他们也需要通过零零碎碎的信息和逻辑论证来大致推测……更别说是我这个初来乍到、甚至最近才被星空真正承认的“人之子”了。
既然我无法看到她生命的终点,那我是否可以去向她生命的起始呢?生与死本就是生命这段旅途的两端,从诞生的那一刻起,我们每个人都走在抵达终点的路上。
这一次,灵摆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并为我指出了一个方向。我立即朝那里奔去,每走出一段路,我就需要停下来,重新定位方向。不知跑了多久后,灵摆终于在我眼前缓缓静止。虽然每天晚上,我都是在以灵体的形式游走于这方天地,但灵体也会和肉体一样感到困倦和疲惫。
突然感觉之前的体能训练还是挺有用的。
等等……星光是不是也算光?既然韶能拥有那么快的速度,我是不是也可以……?
我居然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先把眼前的事做完,然后再去实践好了。
我看着漂浮在眼前的陨星,怀着最高的诚意和敬意,用双手轻轻捧住它。虽然我无法像捧起其他碎片一样把它举起,但只要让双手接触到表面就已经足够了。
眼前霎时被强光所笼罩,我立即闭上眼,但很快就又意识到这片光芒只是陨星里贮存的记忆,并没有真的发生在我眼前。我努力克制着视觉的不适,捕捉从强光中慢慢浮现的轮廓。我看到一个明亮的光团,四周还有环绕的雾气……不,那不是雾气,那是被光芒所照耀着的星尘。难道这是……某颗星体发生的爆炸?
我继续看下去。过了不久后,那团光芒渐渐变得黯淡,与那些尘雾慢慢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观察,我就会以为它已经完全熄灭,并随着那些星尘一起慢慢消失在这片宇宙里。尘雾慢慢形成一片瑰丽的星云,停滞在那团光芒四周。我记得在超新星爆炸后可能会形成中子星和黑洞,也可能什么都不会留下。于是我便耐心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观察着那团光芒的演变。
那团被环绕在星云中心的光并没有消失,在长时间里都保持着较为黯淡的亮度。历史回放的速度要比真实发生时快得多,我不知道那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但那团光却随着时间推移,我看不出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但当我回想它最初的样子时,我才发现它已经比之前变亮了许多。
是温和的,不会让人觉得刺眼的亮度。
这就是她的本体吗?
我放下那块陨星,朝着来时的方向稍稍挪动一步,捧起距离较近的另一颗陨星。
这次,我看到那团光芒慢慢改变自己的形态,从光团慢慢化出类似于胚胎的形态……
对,胚胎。这个形状,很像胚胎在母亲子宫里刚开始发育的样子。
果不其然,“胚胎”进一步演化,“人”的形状也越来越清晰。最后它化成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和人间的婴儿一样降生于世,发出属于自己的啼哭。
星空就是她的摇篮,也是她的养分。自诞生以前,她便已经是宇宙的一部分,生来就懂得如何吸收宇宙的力量。婴儿慢慢长大,学会行走和奔跑,也学会穿上遮蔽身体的衣服,学会探索自己感兴趣的世界。个体意识慢慢唤醒,她逐渐拥有自己的性格,拥有自己的思想。
但她毫无疑问是一个孤独的存在。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星体爆炸的情况,但像她这样的造物,却只有一个。
因此,她拥有思想、拥有性格、拥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却无法与任何生命产生沟通。
她一个人在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漂流了很多年,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为何物。
直到,她在某颗星球上,遇见了崇拜星辰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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